【人物】世纪末电竞少年——Baolan

2023-05-30 07:27分类：品茶阅读：

文：丹尼二狗
编辑：十三
图：十三、网络、一村、英雄联盟官方

任谁都知道，在IG打下路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刚刚过去的2016年。这一年中，IG的下路组合频繁被换：Rain、Kitties、Marge、Ben，连首发中单Rookie也强行客串过一回ADC。“找到一对强力、稳定、有发展空间的下路组合”成了经理苏小落以及整个IG战队在春夏季赛中苦苦追寻却始终攻克不了的难题。

在年底的NEST上，IG让人们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下路组合“Baolan+Jackylove”的脱颖而出顺利帮助队伍战胜LGD获得冠军。在这两人中，Jackylove是早已成名的“国服第一德莱文”“韩服高分路人王”，而辅助Baolan则是生于1999年、刚刚从TGA跳级到LPL、在2016夏季赛出场不超过十次的纯新人。

2017年1月6日，我们在IG俱乐部基地里见到了这名纯新人。那是一个不太开心的雨天，Baolan穿着IG队服在床上裹着被子接受采访。也许是从没有和陌生人这样一对一地聊过天，大部分时间里的Baolan都处在一种“低着头自言自语”的状态下，如果聊到感兴趣的话题，他会报以简单的笑容，或者略微提高音量。

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故事不会太复杂，Baolan亦如此。辍学打职业，在TGA里苦苦挣扎，抓住机会来到LPL，在更激烈的竞争中拼命适应，最后实现自己的梦想。

“梦想就是一直能让你充满激情的东西。”Baolan如此对记者描述。

听上去，这个答案像是在描述一种过程，而不是一个能够实际攥在手中的结果。

十七年前，Baolan在鹰潭出生，这是一个如果不细细说明，你甚至都不知道它属于江西的小地方。在坐上前往天津的飞机、迈出踏上职业道路的第一步前，Baolan在这里生活、成长，过着和其他少年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里空气很好。”Baolan对鹰潭市的描述充满了极简主义色彩。和他现在身处的繁华都市——上海相比，“空气质量”是家乡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优秀指标。

通常意义上，拥有闪闪发光童年的必要条件有两个：不错的成绩和通达的父母。而Baolan刚好如此幸运，并且不止于此：小学时的他拥有极优异的成绩，好到不用写作业也能博得班主任的喜爱，成为被同龄人簇拥的焦点；另一方面，他拥有一位几乎所有少年儿童都渴望拥有的妈妈。

妈妈允许自己儿子在小学时就去网吧玩游戏，还为他和他的朋友提供上网接送服务，这其中的理由听上去竟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因为成绩好，觉得没事，想玩就玩一下。”这句话里当然包含着母亲对儿子的溺爱，同时也和妈妈常年经商所拥有的先进思想有关。

在这样的背景下，Baolan顺利地升入了初中。但曾经拥有的聪明才智已经不足以让他应付更加复杂的课程，更何况，他还不写作业。成绩的下滑，让Baolan的童年从“闪闪发光”转变为“泯然众人”，并且很快就遭遇了物极必反式的覆灭。

“我崩了。”说这话时，Baolan脸上流出有点像是刚刚领先对手十刀的上单突然被打野抓死时的表情，紧接着又被推了一波兵线。

由于成绩和学习态度的双重问题，Baolan在初中时被老师撵到了教室最后一排，从先进发达的皮尔特沃夫一下跌进了脏水横流的祖安。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处在进退维谷的状态下：一方面，在Baolan的价值观中，最后一排的学生是“不好的”；另一方面，学习上的挫败也让他提不起兴趣重新找回旧日的荣耀，更何况当时已经有些近视并身处教室后排的他，连看清黑板都是件难事。

“我不想做那种人，但我又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就和好坏两个圈子的人都没有沟通，一个人很孤独。”

Baolan大部分时间都只和自己的同桌沟通，并且不会聊游戏，就像他对于“最后一排”的厌恶一般，他认为游戏是“不好的”，不应该是学生之间讨论的话题。

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此时Baolan的家长缺乏有效合理的管教方式，那么从一个“天才”变成“孤独少年”的他有可能面临的父母“恨铁不成钢”的责骂。还好妈妈再次展现出了一贯的仁慈和高尚的价值观：“既然学习学不好，就应该去学别的东西。”

Baolan开始寻找新的出路：围棋、钢琴、吉他、画画……甚至还有葫芦丝。说这话的时候，他摆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吹奏姿势。

“我妈妈经常说要学东西，我什么都学过，但我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看到好玩的有一段时间就会很激情，很想去学，过一段时间就觉得很无聊，就放弃了。”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英雄联盟》的出现，这是第一件能够让Baolan沉下心来，专注很久的事情。

“当时觉得只有英雄联盟可以让我不会学到一半就放弃，而且还有很高的上限。”

很难想象，即便是到了如今，Baolan已经成为一名电竞职业选手的情况下，他仍然觉得打游戏算不上什么正经的职业，过年回家，也很少向亲戚提起自己正在干嘛。最初，自己走进这个世界，也仅仅是为了排解寂寞。

在接触《英雄联盟》的最开始，Baolan每天吃完饭就打游戏，看视频，一边输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得那么差”。当时的天梯还只算分数，1200分的基础分，赢了加输了扣，Baolan最低输到过800分。“应该是青铜吧，那个分数。”

本来觉得自己不会有太大提升的Baolan在看完韩国辅助选手Madlife的操作集锦之后突然开窍，顺便也确定了自己的位置。2012年正是Madlife展露头角的一年，这位将辅助作用无限扩大的天才型选手被称为“M神”，而他所在的队伍MiG也被解读为“Madlife is God”。在拥有了自己《英雄联盟》第一位偶像之后，开始尝试辅助的Baolan迎来了自己游戏水平的极大提升：在赢一局只加3分的情况下用一个星期从白金5打到钻石5，再用一个星期打到钻石1，接着顺势拿下最强王者。

“当时不知道最强王者不打是会掉的。本来打上王者开心了好久，结果七天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大师。”之后，Baolan离开了四区班德尔城，去到了一区艾欧尼亚。同时，水平的突然上升也让Baolan看到了机会，他决定离开学校，尝试以另一种方式，展开自己的人生。

成为职业选手有许多种方法，其中“最直接容易”的是加入TGA队伍，随队一起在TGA（现统一称为城市英雄争霸赛）的赛场上征战，一步步向更高层级的联赛进发：LSPL、LPL、世界赛。当然，前提是你的实力和运气都足够的好。

2014年，Snake从TGA打进了LSPL，又从LSPL打进了LPL；2016年，IM从LSPL打进了LPL，又从LPL打进了世界赛。这样“连续多级跳”的奇迹似乎每天都在发生，但这些“好事”不一定会发生在你头上，幸存者偏差告诉我们，“死人”不会说话。

对于参加TGA的队伍来说更是如此。每一届TGA都有超过三十支来自全国各地的战队参赛，而最终能够晋级LSPL的队伍只有两支。极高的淘汰几率和密集的赛事分布让TGA的比赛变得极度残酷：也许某支队伍才刚刚战胜强敌，就不得不在半天之后面对自己被淘汰的事实。对于渴望成为职业选手的年轻人来说，TGA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想要在其中找到宝藏，何其困难。

当然，没有经验的Baolan无从考虑这些，很快做出了决定。于是，曾经那个送儿子去网吧打游戏的妈妈这一次和儿子一同坐上了从江西飞往天津的飞机，加入了当地的一个战队，工资3000块。

令Baolan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职业之旅开始的那么突然，结束得也如此之快。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Baolan所在的天津战队没过多久即告解散，Baolan甚至还没有正式上场参加过正式的比赛。对于天津和那支战队，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一个小房间里不断、不断地打着排位。

这是许多TGA队伍的现状：有钱花不出的老板、只有梦想没有水平的队员、玩票性质的俱乐部，无端端的悲欢离合。

后来，Baolan认识了Zoom，当时的他已身处一支名为BOE的宁波战队。Zoom像大哥哥一样照顾Baolan，Baolan也对他言听计从。再后来，他们又认识了Gear——一位从香港来到大陆的追梦少年，三人很快成为了“同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

曾经Baolan的大哥——Zoom

“当时觉得我们三个人一定能一起打上甲级的。”说这话时，Baolan很用力。但实际上，在BOE时的Baolan连首发资格都没有，一直是替补位，原因是“那个人（正选）的排位分数比我高。”

虽然队伍整体实力不低，还有自己的好朋友，但一直无法上场的现实让Baolan十分郁闷。起初，他觉得“没所谓，只要打得好，有机会还是能上”，但最终的结果是：在BOE一场没上过的他选择离开，离开Zoom和Gear，去一个能让自己上场的地方——离宁波不远的杭州战队MSC。

“从跟了他（Zoom）开始，我就一直是替补，直到我离开他，去到别的队伍才打上主力。”这次的离开颇有些“证明自己”的意思。在同一支队伍中，关系越好的队员们往往具有更强的相互竞争意识，重回主力的Baolan希望用自己的表现告诉好友Zoom和Gear：自己同样具备首发的实力。

来自香港的中单选手——Gear

然而，现实很快再一次狠狠打了Baolan的脸。在当年的城市英雄争霸赛省赛环节，杭州MSC遭遇了宁波BOE，Baolan以对手的身份迎战Zoom和Gear。在这一场比赛中，上单Zoom使用诺手、中单Gear使用冰女，以2打5的姿态血虐了Baolan和他的队伍，那一场比赛，Zoom的诺手拿到了五杀。

比赛结束，MSC失去了从省赛晋级的机会，赛后Baolan心情低落，甚至没有和曾经的队友打声招呼，“输了比赛就直接坐车回去了。那天下雨，下雨是最悲伤的事情。”说这话时，窗外也正下着绵绵细雨。

满打满算，Baolan在TGA来回辗转了两年。这两年中，他去到安徽、去到天津、去到杭州、去到宁波，每半年打一次TGA，每半年失败一次。

但对他自己来说，没什么失败能像这一次一样，对他造成如此巨大的打击。终于，在又换过几支TGA队伍之后，实在受不了的Baolan站在老板面前，态度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真的不能再打TGA”的意愿。

在轮番的失败过后，他希望能够被推荐去LPL，如果不够资格，LSPL也行。

“打TGA这么多年，每一次输比赛老板都跟我说：‘你现在还小，要打TGA、多磨练、学东西’，他的话对我肯定是有帮助的，但是我觉得还是……”Baolan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始自言自语：“唉，不多说了，如果我不打那么多年TGA，可能我也打不了LPL吧。”

面对两年的TGA生涯，Baolan很难不陷入这样的纠结情绪。TGA的不稳定性和出成绩的困难度一直让他难以找回自信，但同时，他又不能否定两年摸爬滚打给自己带来的成长。更让他不肯回首的是，哪怕是最后的离开，也多少带着点“仓皇逃窜”的意思，因为自己“实在不想经历那种感觉，那种输的感觉，那种半年一次的感觉，那种赌博的感觉。”这里，他一连用了三个形容词。

还好，现在的他来到了LPL，并且以目前的成绩来看，一切都还OK。

LPL是《英雄联盟》在中国的顶级联赛，这里有最大的曝光度，最疯狂的粉丝和最高水平的对抗，这里是每一个中国职业选手的梦想。对于从城市赛上来的Baolan来说，能够进入LPL是幸运的。同时他也很怀念在TGA的赛场上，两边选手像发疯一样大声高喊“Nice”的情形。

TGA现场，完全自由的观赛和竞赛环境，选手和观众常常大声呼号为队伍加油

2016年6月份，夏季赛初，Baolan来到IG，经由苏小落引荐给队伍的教练：“这孩子还不错。”，因为还没有到能够参加LPL的年龄，Baolan被安排在了IG的青训部门学习与提升，彼时IG下路的问题已经日益的严重化，教练Chris在谈起彼时的IG时说，韩服的路人王Rain因为家里出了事情，状态变得极为不稳定，同样状态不稳定的还有在IG多年的Kitties，为了解决当时的问题，Chris找到Tabe救场，试图让Kitties能够在竞争中找回状态，但最终的结果并不算理想。人员的变动加上Tabe的加入，让整个俱乐部处于疯狂的试错，以及被负面舆论包裹的状态。

对于IG来说，Baolan只是一种可能；而对于Baolan来说，IG却是他全部的机会。在来之前，他已经仔细地研究过所有LPL队伍的辅助。

“有些队伍我是根本没有机会的。VG的Caveman是新人，打的也不错。EDG的Meiko不可能动，LGD的PYL又打了很久。”Baolan用最简单实际的方式估算自己上场的可能性，最终，IG成为了他认为“有可能上场”的选择。

对于一个未满20岁的少年来说，这种思考方式显得有些死板。但不可否认的是，它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帮助选手抓住本来就不多的机会，并且不管怎么样，它非常实际。

“我到每一个地方都会给自己一个目标。当时在TGA的时候，我觉得有一个TGA的辅助很厉害，我就每天看着他排位名字，每天去查，去看他上分。到了MF的二队之后，我就把我们一队的辅助定为目标，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他就觉得很有激情，能打一整天的排位，然后很累地去睡觉。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贪吃飒的辅助刘青松很厉害，我就每天看他的排位，发现他真的很厉害。”在贪吃飒俱乐部因LSPL保级失败解散之后，辅助刘青松和他的ADC林伟翔出现在了LPL新赛季Newbee的大名单里，曾经TGA的对手将会在LPL里再次碰面。像是筛子一样，LPL筛出了次级联赛和城市赛中真正优秀的选手。

“其实现在的TGA还是有优秀的人，只是他们没有机会。我并不觉得我是很优秀的人，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谈到LPL的年轻辅助，EDG的Meiko是个绕不开的话题。从TGA中被发掘并直升LPL，迅速融入EDG成为国内一线辅助，接下来是无数的赛季冠军，MSI冠军，世界赛名次……“Meiko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但是拿到的荣誉却是我见都没见过的。如果说RNG的Ming是能看到的人，那么Meiko就是神。”聊到Meiko传奇式的职业生涯，Baolan很自然地表现出羡慕。

“其实会有一些落差，但不会单纯觉得他运气好。是因为他打得好，加上运气好，所以才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东西。”

“会主动去和这些你认可的选手交朋友吗？”记者问。

“我比较希望的方式是自己打出了不错的表现之后，对方主动来和我认识。” Baolan答。

2016年7月24日，Baolan第一次作为IG辅助登场，和他搭档的ADC是Marge，对手为Snake。在TGA的圈子中，有一种说法是：你去LPL打，如果你一直是替补，没有机会上场，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上场。如果俱乐部给你机会试一次，没有成功，你永远试不了第二次。

“所以很多选手都不敢冒险来打LPL，他们会选择在TGA一直打。”Baolao说。

最后，那场BO3的结果以IG1:2的失败而告终。比赛结束，Baolan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打，好像还都是人一样。”

第一局，Snake前期巨大优势，Sofm男枪直接出了飓风，但IG在35分钟时一波团战直接翻盘Snake。

第二局，两队节奏全部放缓，Snake在29分钟时取得团战优势之后拿下比赛。

第三局，中期Snake占据小优，而在28分钟时开团位和输出位的脱节让IG遗憾落败。

三局比赛中，Baolan均使用布隆辅助，和Marge在下路成功隐身发育，总算没有成为对手的突破口。

在这场比赛之后，Baolan上场的频率开始逐渐增加，一直到Jackylove的加入，IG的下路组合开始从“日常打卡”发展成“能够打出一些优势”。

“我想和他证明我们是最优秀的，但可能还需要时间。我和他有一点互相竞争的意思，看谁打得更好。”对搭档Jackylove，Baolan如此评价。

除了Jackylove之外，另外一个和Baolan关系亲密的队员是对内的打野Kid。在Baolan来到IG之后，和他同睡一个房间的Kid开始扮演老大哥的角色，就像当年的Zoom一样。“我和小孩出去从来没花过钱。每次都是他帮我付，请我吃东西。”当然，Kid也有缺点，比如说睡觉时巨大的鼾声。

“以后我会尽量先睡，或者比他先睡着。”

就在临近采访的前两天，Baolan刚刚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白天打排位打得很晚，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起来再打。不过原因不是室友制造的噪音，而是自己又看到了前面的目标。

“因为Ming分比我高，高很多，一两百。所以这两天我一直感觉自己睡不着，胸口压了块石头一样。昨天终于达成了，比他高了两分，那晚睡的很好。”

即便是可以被原谅的新人，身处LPL，压力依然无处不在。2017年新赛季，Baolan给自己换了个新ID：Megan。

和Baolan一样，Zoom和Gear都以自己的方式找到了出路。唯一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以队友的方式从TGA打进甲级。

Zoom去了MF，在LSPL，他被称为“最强上单”。在MF和WY战队合并并改名之后，他将以新队名“DS”战队上单出现在2017LSPL春季赛的舞台上。

Gear离开大陆，回到LMS加入了HKE（HongKong Esports）。在那里度过了一个赛季（2016夏季赛）之后，将在2017年继续担任队伍首发中单。

Baolan则来到了IG，穿上完全不同的队服，肩负起新的队友。当你越变越强的时候，总免不了跳脱现在的环境，这意味着要和许多让你不舍的人事一一作别。这是一种矛盾。

但每一个少年，岂非都生活在这样的矛盾中？

对于Baolan来说，内心的矛盾还不止这些。以前的他觉得“看起来厉害的人应该很厉害”，而现在觉得“看起来没有那么厉害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厉害”，他提到了SKT的ADC Bang，因为“在Faker的光辉之下，很少有人说Bang厉害，也没有人讨论他，但是他每次都能打得很好。”

另一边，他又渴望着一些外在、自我的东西，譬如他人的认可，又譬如粉丝数量。甚至在他研究各个LPL战队的辅助选手时，“人气”也被当作重要的参考要素。“我觉得LPL老选手应该不太可能被换吧，可能因为粉丝，也可能因为是队伍里的核心，换不了。”

是做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人”，还是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厉害，但实际很厉害的人”，Baolan自己也没有答案。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终究会面对这样的选择。当然，这也是每一个少年都会遇到的选择。

最后，记者问Baolan“如果不打电竞，最想做什么？”

“我想去当服务员，感觉服务员很好。我们在外滩上吃东西的时候觉得服务员很厉害，他能给你最需要的东西，服务态度也很好。”这样的回答很奇特，甚至有些无厘头。

但这起码证明了Baolan还很年轻，还很幼稚。他还没有经历过WE和IM那样的生死之战，他还没有像OMG那样在保级赛上苦苦挣扎，他还没有像EDG一样走出国门，为世界冠军奋力一搏。

当这些“还没有”最终一一变成现实时，相信Baolan一定会有更多故事可以被人们诉说。

《英雄心残障人士》电竞大赛的现场，我们见到了刚刚从Nest夺冠归来的iG。经理苏小落提出希望我们为iG队内的年轻选手Baolan做一期《人物》采访。
在谈到采访的理由时，苏小落说：“在经理这个位置，很多年轻选手跟我聊得最多的话题是工资和待遇，Baolan刚刚在iG试训阶段包括后来打了一部分比赛的时候，他的工资其实非常少，Nest结束后我提出要给他涨工资，但他似乎对于这些都不是很在意，而是告诉我‘我是来比赛的’。”
14岁在《英雄联盟》崛起之时，选择了这条职业之路，在没有满17岁便打过两年城市赛，在iG的危难的关头，成为了这个队伍的一员，一个富有潜力却仍然年轻的新秀。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年轻一辈的选手中能够有如此纯粹选手是一件应该值得庆幸的事情。
当我们走进Baolan的世界，发现的不仅仅是苏小落所说的对于职业的纯粹，还有那份属于未成年人的孤独与迷茫。
电竞少年与普通学生之间的最大区别在于，处于人生最宝贵的阶段的他们所接触的人、了解社会的方式与通过学校走向社会的年轻人是截然不同的。比起Baolan如何去成为明日的巨星，我们更加在意的是，这些年轻少年如何通过电竞重新寻找自我。
两年没有获得什么成绩的TGA经历，会让自己羞于向亲戚表达自己的职业，也会把游戏称为“不好的事情”。同队的强力队友会让他产生疯狂训练的欲望；Ming的Rank分会让他难以入睡，转而起床Rank追分；Meiko的职业路让他羡慕，但他却羞于主动与结识这些他认可的选手，而是希望在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后，让对方主动来认识自己。
临别时，我们发现iG基地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塞林格创作的长篇小说《麦田守望者》，书中讲述的是年仅16岁主角霍尔顿出身在富裕中产阶级的家庭，在被学校第四次开除后，开始走进成人门的世界，并发现成人世界中的虚伪，理想主义让他愤世嫉俗，但却不得不为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做出妥协，以至于让自己始终生活在矛盾中。
做生意的母亲与在探索这个世界中所产生矛盾，让现实中的Baolan与小说中的主角霍尔顿有几分相似之处。不知道是哪位粉丝将这本书送给Baolan签名，但总觉得，这本书出现在这个位置，颇有几分应景。
前路漫长，愿这段电竞生涯能给他想要的一切，并教他会做人的道理。